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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纸媒休刊算不上新闻的时代,这些报纸的断舍离依然牵动人心

腾讯传媒 全媒派 2021-05-28


报纸,一种比“黑白电视”还要古老得多的媒介形式,正在以一种最直白的方式与读者告别。


在报业市场化的黄金期,许多报纸发行量曾超百万,版面数量最高达千版,单个城市甚至能够容纳下20多家报社。然而,风水轮流,在经历了广播电视、门户网站、资讯客户端、短视频平台的多轮冲击后,市场化报纸被迫迎来了“英雄迟暮”的艰难时刻。

 

2014年前后,纸媒死亡的故事开始获得大范围传播,元旦扎堆休刊,更是成为了传媒领域的一个独特景象。今年也不例外,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17家报纸选择在2020年1月1日休刊。本期全媒派(quanmeipai)盘点那些定格在2020年元旦前夕的报纸,并探讨了市场化报纸休刊背后的一些长期被忽视的议题。

 

那些扎堆休刊的报纸


2020年元旦前夕,《天府早报》《自贡晚报》《七都晚刊》《城市快报》《上海金融报》《生活日报》《拉萨晚报》《本溪晚报》《吉安晚报》《百色早报》《武汉晨报》《北方时报》《浙中新报》等十余家报纸发布了或长或短的休刊启事,其中不少报纸都是在本地市场有较大影响力的媒体,引发不少关注。比较有代表性的例如:

 

12月24日,《上海金融报》发布休刊启事,宣布从2020年1月1日起休刊,相关的新闻网、微信公众号、微博等也同时暂停更新。《上海金融报》是一份面向全国公开发行的金融类专业财经报,也是全国此前唯一一份都市金融类报纸。

 

12月25日,《城市快报》刊发休刊启事,宣布于2020年1月1日起休刊。《城市快报》于2004年3月创刊,是天津日报报业集团主办的一份地铁报。早在2018年,《北京娱乐信报》《I时代报》《羊城地铁报》《地铁时报》等多家老牌地铁报就已休刊或停刊,进入2019年后,地铁报的生存形势并未好转。

 

12月29日,《拉萨晚报》发布致读者信,自2020年1月1日起休刊;转型升级后成立的拉萨市融媒体中心将通过多种平台和载体继续服务读者和用户的新闻信息需求。《拉萨晚报》已有35年历史,用汉藏两种文字出版发行。

 

12月30日,《天府早报》刊登休刊启事,报纸于2020年1月1日起休刊,官方微博微信仍继续更新。《天府早报》是四川日报报业集团主管主办的一张综合性都市日报,也是成都报业市场上继《成都晚报》3月30日休刊后第二家宣布休刊的都市类报纸。

 

12月31日,《生活日报》在头版刊发了题为“是告别更是相约”的文章,表示就此与读者在纸上告别,新媒体矩阵由《齐鲁晚报》接续运营。《生活日报》是由大众报业集团主办的省级报刊媒体,也是山东省第一张都市生活类晨报,23年历史,“定格在第7729期”。

 

12月31日,《武汉晨报》发布休刊启事,宣布自2020年1月1日起休刊。《武汉晨报》创刊于1999年3月15日,是长江日报报业集团主办的一份城市综合性日报,集中在武汉地区发行,日发行量曾达到70万份,一度被业界和读者誉为一份“高品质市民报”。

 

……

 

爬梳此次元旦休刊的情况,不难发现报业的困局是系统性的,是由报业市场的整体坍缩所造成的。一纸“休”书背后不只是一报一刊的断舍离,还有传媒格局深度的结构性调整。正如国家行政学院高级经济师郭全中在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所指出,“市场化运作纸媒停刊或者休刊,是报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结果,是顺应形势而做的必要的改变,也是一个断臂求生的必经过程。

 

报纸休刊背后的系列议题

 

元旦前后,伴随着报纸休刊消息的不断爆出,一系列相关议题也浮出水面,这些议题既涉及到一些基本概念的厘清,也关乎报社转型发展的新出路。

 

休刊与停刊有哪些差异?

 

2019年与读者告别的报纸,大多数都使用了“休刊”字样。有网友就此提出异议,“明明是停刊,为何偏要说成是休刊?

 

从读者体验来看,休刊与停刊导致的结果的确很相似,即不能再消费该报内容了。但实际上,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只是在使用或理解上往往混淆不清。

 

休刊在语意上有“休息”之意,意为在一段时间内报社休息、暂停出刊,常常在法定节假日前的“告知读者”中使用。也就是说,休刊意味着还可以复刊,能在一段时间内保留合法刊号不作废。停刊则意味着永远不再出版,刊号随之作废。



近年来大部分报纸如遭遇难以为继的局面,一般采取的方式是休刊,而不会停刊。“停刊易,注销却难,要依法按程序办。”一位报协工作人员补充道。当然,除了有相关的报纸出版管理规定需要遵循,报社选择休刊而非停刊,还有其它原因。

 

1、长期以来报纸总数基本维持在1500份左右,报纸刊号仍是稀缺资源,考虑到刊号的稀缺性,一般不会轻易注销;

 

2、虽说元旦前休刊的这批报纸,大概率不存在复刊的可能性,但不等于没有可能例如,《城市经济导报》曾于2018年4月休刊,9个月后正式复刊;大连新闻传媒集团主办的《新商报》于2019年元旦起休刊,在9个月后获批更名为《老友时代报》;

 

3、许多报纸休刊,只是放弃了纸质版,之后还会继续转战新媒体。刚刚休刊的《浙中新报》在休刊语中就表示,将以金华日报社(金华日报报业传媒集团)义乌分社的全新面貌出现。

 

为何选择元旦休刊?

 

在传统媒体大力转型的时代背景下,元旦“辞旧迎新”的寓意对于传统媒体别有一番意味,一些休刊的报纸在致读者的文章中也向外界传达了“告别旧媒体、转战新媒体”的决心。但是,这并不足以解释“元旦扎堆休刊”这一现象的普遍化。

 

“休刊”并非只是对外发个通知这么简单,背后是一系列报社活动的停止,包括年度核验、征订派送、印制发行、新闻纸采购、场地租赁、广告合作、员工聘用以及账务核算等等。而这些活动的周期大多是以年为单位,国内报社正常的财务年度也是从1月1日开始。另有一种说法是,元旦假期,读者较少,许多报纸本就会减版或暂停出版。

 

此外,选在同一天统一休刊,实际上也更方便报刊管理。2018年7月20日,中国记者网就曾发布《关于统计休刊和无法正常出版报刊有关情况的通知》。《通知》指出,“因有关单位机构调整、报刊业转型升级、少数报刊经营不善等原因,不少地区和中央主管单位出现了报刊长期休刊或长期不能正常出版的情况,给报刊管理和结构调整带来一定隐患。各省级新闻出版行政管理部门将对各省(区、市)长期休刊及不能正常出版报刊的具体情况进行统计。

 

减版与缩刊:另一种“断臂自救”

 

谈到休刊,就不得不提及另外一种“断臂求生”的权宜之计,即减版或缩刊。所谓的减版是指减少单次发行的版次,版次决定了报纸的厚度,而厚度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报业的兴衰。


 

缩刊则是指缩减刊行的频次,刊期一般包括但不限于周七刊(日刊)、周五刊(双休日和节假日休刊)、周刊(每周刊发一期)、半月刊(半月刊发一期)等。近两年,作为控制成本、应对广告持续下滑的有效方法,不少都市报都采取过类似的举措。

 

但是,这种“自救”具有局限性,如果报社在一定周期内仍未摸索出新的转型出路,那么“减版缩刊”无异于温水煮青蛙。例如,2018年1月1日,《武汉晨报》和《城市快报》分别将刊期由周七刊调整为周五刊,两年后,它们都出现在了2020年1月1日的休刊名单中。

 

当然,缩减也并不完全等同于萎靡,2017年《中国青年报》的缩刊便有利地推动了此后的报社转型;《信息日报》经过2年的融合发展,也已经由周刊恢复到每周三期、五期,并将于2020年再次扩容,改为“周六刊”,即每周出版六期。

 


媒体融合与媒体整合并不是一回事

 

在近日发布的休刊启事中,“融合”和“整合”也成为了高频词汇,例如《天府早报》在休刊启事中指出,“为顺应媒体融合发展趋势,《天府早报》与《华西社区报》整合,出版新的《华西社区报》”;《百色早报》在《今天,我们跟您说再见》一文中表示,“休刊后,原《百色早报》所有采编力量、资源,将转入母报——《右江日报》及新媒体百色新闻网进行融合发展。

 


融合与整合,一字之差,却不是一回事:媒体融合既是一种媒介发展的理念,也是全媒体传播格局下的顶层战略,包含但不限于传媒技术的融合、经营方式的融合和组织构架的融合,目标是实现“1+1>2”的效果;媒体整合则是策略层面的方法,目前多体现为组织构架层面的重组或调整。例如,2018年3月,《武汉晚报》整体并入《长江日报》;2018年11月,天津日报社、今晚报社、天津广播电视台合并组建天津海河传媒中心……这种整合趋势是全国性的,以同城跨集团或同集团跨媒体两种形式为主。

 

纸媒和新闻纸渐行渐远?

 

从纸媒式微伊始,“放弃新闻纸”的声音就不绝于耳。供给层面,2018年国内新闻纸价格快速上涨,一度升到6300元/吨,让很多报社苦不堪言。2019年7月31日,中国报业新闻纸市场信息交流会上的数据显示,这一价格降到了5050元/吨,终于有所好转。消费层面,越来越多读者将阅读需求转移到手机端,Quest Mobile数据显示,截止到2019年11月,中国移动互联网用户人均每日使用时长达6.2小时。地市级报纸以每年10-20家不等的频率休刊,则是更直接的证明。

 

但新闻纸的独特价值依然存在,纸媒行业里不缺乏提振信心之举。据澎湃新闻报道,2020年第一天,包括《光明日报》《经济日报》《工人日报》《农民日报》《中国妇女报》在内的多家央媒宣布增刊、改版。

 

真正的媒体融合,是实现报纸与新媒体的相辅相成,而不是单纯离开新闻纸。《人民日报》的数字化转型,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最近的一个热门案例是,《新京报》为了实现全员转型移动端,只留11人专办报纸,全报社包括采编、经营、发行、行政等在内的1100多人团队,围绕新京报中心快节奏地开展工作。

 

在新京报传媒研究的文章中,新京报报纸编辑部主编汤旸介绍说,“报纸端发力与发展新媒体并不相悖,而是相辅相成、彼此支撑。报社整个采编团队为APP端提供有深度、有力度、有锐度的内容产品,这些内容在APP端的有效推广,又再一次传播了新京报的品牌影响。

 

《算法新闻》一书,这样总结了新时代的新闻概貌:“技术体系成为信息传播的社会性基础,数字化平台上奔流的信息使传统的内容生产者成为‘媒体之媒体’……未来的新闻业,注定要以计算机和不断迭代的程序作为自己生存的基础。”报社正处于新旧交替的夹缝之间,左手牵连着古典的新闻纸,右手触碰着移动信息技术带来的新曙光。历史的车轮向前,方向清晰,过程艰苦,期待2020年依然奋战在一线的报社都能够转型成功。

 

参考资料:

1.停刊休刊太多给报刊管理带来隐患,相关部门着手统计调研

https://mp.weixin.qq.com/s/xi0Lc0WJqzhyOmQBMhn0AQ

2.新京报仅留11人办报纸?真相是,还有1100人在干着另一件大事

https://mp.weixin.qq.com/s/xIm2mIruVmEukNxXJnFX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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